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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蜀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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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将这匹小马施与贫僧?”

    “施与你?”车夫上下打量着玄奘,“原来是个小和尚啊,我倒是愿意施舍,可是这兵荒马乱的,到处都缺吃少喝,谁来施舍我啊?”

    玄奘为难地看看兄长,长捷法师朝他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车夫冷冷一笑,又举起了马鞭。

    “等一等!”玄奘喊了一声,回去把自己准备好路上吃的干粮都拿了出来,放在马车上。

    “就这些?”车夫斜眼看着这袋干粮,不屑地问道。

    玄奘有些着急,正想着还能再拿点什么来做交换,忽听得“扑通”一声,那匹小马摔倒在地上,看样子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好吧,算我积功德,舍与你了!”车夫跳下车,麻利地解开了小马身上的套索。

    在他看来,这匹马很明显是不行了,还不知道有没有病,也不敢吃它的肉,索性送给这个和尚,换几块干粮也值了。

    车夫赶着马车又上路了,玄奘蹲下身,心痛地扶摸着小马身上的伤痕,小马也吃力地把头往他的身上凑。

    “四弟,这马显然是救不活了,你要它做甚?”长捷问。

    “不,我知道它能活过来。”玄奘平静地答道。

    为了这匹小马,他们又在汉川多呆了些日子。玄奘每天除了早晚课诵,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用来照顾这匹小马,晚上甚至睡在了马厩里,以方便为他换药擦身,加草喂料。

    在他的精心照顾下,小马恢复得很快,原本失神的眼睛里又有了明亮的神采,一身的白毛更是光亮水滑。

    训练一匹马从两三岁时开始最好,这时马的专长很容易训练出来。而这匹小马的专长就是速度,由于年纪还小,它显得特别活泼,一见到玄奘就快活地叫了起来,驮着他在寺院周围的山林中跑来跑去。

    “真想不到,这倒是匹好马,”看着玄奘策马从林间跑过,空法师感叹地说道,“那天老衲倒是看走眼了。”

    话音未落,一辆马车突然从拐弯处过来,小马跑得正欢,毫无防备,眼看就要撞上了!

    玄奘大惊失色,用力猛勒马缰,对面驾车的马也惊叫起来,不受控制地拐向一边。

    小白马猛地刹住四蹄!玄奘不待它停稳,便急急忙忙地跳下,却见那辆马车已经冲向道旁,正卡在两棵树中间,这才侥幸没有掉下悬崖。

    玄奘暗叫一声:“好险!”抬手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

    他跑上前去,向那赶车的人问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您没什么事吧?”

    “什么没事?!”车夫没好气地说道,“我倒是没事,谁知道我车上的客人有没有事?!”

    就在这时,车帘掀开,里面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玄奘法师!”

    玄奘先是一怔,随即惊喜道:“林居士!”

    林居士哈哈一笑:“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老夫差点儿都没认出你来。”

    又有一颗脑袋从车中露出了半截,红红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神情:“奘法师,是你呀!”

    玄奘竟没来由得脸一红,忙合掌退到一边。

    林居士一家被玄奘带进了圣水寺。由于房间紧张,景、空二位法师特意让他们住在寮房里,几个僧人晚上则去大雄宝殿打坐。

    “这怎么能合适呢?我们怎敢担当?”林居士很是过意不去地说。

    景法师道:“檀越不必客气,玄奘冒冒失失,险些伤了你们,应当是我们过意不去才是。”

    “这样不好,”林夫人也不安地说道,“我们消受不起,菩萨会怪罪的。”

    “是啊,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林居士说。

    “不要紧的,”玄奘道,“反正打坐也是修行,你们这是在帮我们。”

    “再说,也就这一个晚上,”长捷也帮腔道,“我们明天一早就上路了,还请诸位檀越不必再推辞。”

    听了这话,眼睛一直都在玄奘身上打转的锦儿忍不住插了句嘴:“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吗?”

    玄奘答道:“要不是为了那匹闯祸的马,我们半个月前就离开这里了。”

    “那匹马可真乖!”锦儿开心地说道,“也真漂亮!”

    说到这里,她把脸转向父母:“我们明日也出发吧?跟奘法师他们一块儿走。”

    林夫人犹豫着说:“你不是说累了吗?好容易到了汉川,就多歇几天吧。”

    “我现在不累啦!”锦儿欢声说道。

    林夫人还是有些犹豫,锦儿走到母亲身边,拉着她的手,撒娇地说道:“娘,明天他们都走了,我们呆在这座寺院里,谁都不认识,不是无趣得很吗?您说是不是?”

    林夫人被女儿缠得无奈,只得转向丈夫,道:“你看呢?”

    “那就一同走吧。”林居士道。

    “太好了!”锦儿立即笑逐颜开。

    傍晚时分,锦儿轻手轻脚地来到大殿,见景空二位长老和长捷法师都在蒲团上静坐,独独少了玄奘。

    “奘法师呢?”她问长捷。

    “他放马去了,”长捷睁开微闭的双目,微微一笑,“那马还小,性子又急,拴它一会儿都不乐意。”

    锦儿来到那片山林中,远远就听到一阵清脆急促的蹄声,那是玄奘骑着小马回来了。

    “法师!”锦儿高兴极了,不知死活地冲上前去。

    玄奘大吃一惊,高声喊道:“快闪开!”

    可是来不及了!小马前蹄一扬,就朝这个胆敢拦它路的小丫头踢去。

    玄奘用力勒紧缰绳,小马痛得长嘶一声,人立起来,竟将玄奘掀了下去!

    吓呆了的锦儿慌忙扑上前去:“法师!”

    她心里一急,忍不住哭了出来。

    玄奘双手撑地,费力地坐了起来。总算他年纪轻,身体灵活,又摔在柔软的草丛里,虽擦破了几处,倒也没受太大伤害。

    “你干什么!”一想到这匹小马今天险些第二次闯出祸来,玄奘便有点儿来气。又见锦儿跑过来欲扶自己,更是烦闷,手一摆,冲她发作道,“你怎么可以直接拦马?你觉得你的力气比马大是吧?!”

    锦儿惊魂未定,又见一向温和儒雅的玄奘竟冲她发了脾气,顿时吓得手足无措,哭得更厉害了。

    玄奘此刻已冷静下来,见锦儿哭得伤心,心里便有几分后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劝道:“别哭了,是贫僧嗔念太重,我只是……被吓坏了。”

    “我……我知道……”锦儿哭得抽抽搭搭,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不是……故意……的……”

    玄奘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一条细细的清流从林间经过,这是汉江的支流,江水清可见底,游鱼细石,历历可见。有了它,整个山谷都显得异常幽静。

    玄奘牵马来到江边,让小马在江中痛快地饮水,自己则在一边帮它刷洗身子。

    “咱们给它起个名字吧。”锦儿的脸上早已没有了眼泪,只顾歪着脑袋欣赏这匹一天之内吓了她两次的小白马。

    玄奘沉吟着说道:“看它浑身毛色雪白,跑得又快,就叫它腾霜吧。”

    “腾——霜——”锦儿拉长声音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好听倒是挺好听的,就是太雅了些。我想出了一个更适合它的名字。”

    “你说。”

    “小白龙!这名字怎么样?”她清亮的眼睛望着玄奘,显然是希望得到他的首肯。

    “嗯……”玄奘轻抚着小马银练般的长鬃,点头道,“果然是个好名字。行,就叫小白龙吧。”

    锦儿开心得跳了起来,上前一把抱住小马的脖子,欢快地说道:“嘿,小白龙!你的名字可是我给起的,以后可不许再吓我了!听到没有?”

    “还有,”她看了一眼玄奘,又道,“也不许再摔法师了!”

    玄奘心中一颤,抬头望着锦儿。而此时这小姑娘也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吟吟地望着他。阳光顺着头顶上枝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她白皙无瑕的小脸上,透出点点亮色。

    玄奘不禁想起以前听家乡人说起过“女大十八变”这句话,心想此言当真不虚,仅仅只有三年未见面而已,这小姑娘就已经变得让他不敢细瞧了。

    第二天一早,四个僧侣终于上路,朝益州方向出发了,林居士一家与他们同行。

    玄奘边走边抓紧时间向景法师请教问疑,长捷的问题也不少,锦儿更是在旁边问东问西,丝毫不在乎父母嗔怪的眼神。好在景法师生性慈悲开朗,倒也乐意为这几个年轻人单独讲经。

    这蜀地果然不同于别处,山地极多,一路上但见林木蓊郁,遮天蔽日,藤萝漫绕,苍翠欲滴,好象宇宙万物都变成了绿色,甚至连吸进胸中的空气都带着绿色。阵阵鸟声传来,更显出山林的幽静,一道清澈的山泉,从岩缝中流出,在山石间蹦跳着,流向远方。

    小白龙欢叫一声,冲上前去,把头扎进这山泉里痛饮起来。

    玄奘也持钵向前,在小马的上游处清洗了钵盂,然后舀了一钵清水,递给林居士夫妇,道:“二位檀越,喝口水解解渴吧。”

    林夫人吓了一跳,赶紧双手接过道:“劳烦法师,这怎么敢当呢?还是我们自己来,自己来……”

    玄奘又舀了一钵水给二位老法师和长捷兄长解渴,接着又舀给自己喝。

    哪知水尚未入口,却听见锦儿在身后叫道:“奘法师,我也要水!”

    林居士不高兴地说道:“想喝水不能自己去盛?没规矩!”

    锦儿天真地一笑,回头冲父亲做了个鬼脸,那张绝美的小脸儿纯净娇憨得就像一朵溪边的花儿。

    玄奘将钵递了过去。锦儿接过,高高兴兴地喝了一大口。

    “真好喝!谢谢法师!”

    玄奘摇了摇头,却见锦儿已将钵盂递还:“法师,你也喝啊。”

    玄奘淡然一笑,接过钵盂喝了一口,只觉这山泉甘冽无比,真个是玉液琼浆,所有的疲劳都在这清爽的感受中一扫而光!

    “前面便是剑南道了。”景法师指了指眼前这片葱郁的群山说道。

    玄奘顺着他的手指,惊奇地望着远方,他知道,剑南古道北接陇右,南下岭南,西邻吐蕃,东至巴渝,连接着三十多个州郡。到了这里,离益州就很近了。

    “奘法师!你看那条江,不,是两条!多像两条玉带啊。”锦儿跟在玄奘身边,兴奋地说道。

    “那是岷江,”玄奘道,“它从岷山出来,就分成内外二江,因此你看到的是两条江。”

    说到这里,他不禁暗暗佩服这小姑娘观察的仔细——流经成都平原的岷江,真的就好像腰间的两条玉带。而在更远的地方,峨眉山耸峙在益州正南,拔地而起,如同摆在面前的一座屏风。

    此时红日西沉,整个山林都仿佛披上了一层红妆。

    “几位师父都累了吧?今晚就在这里歇息,明天再走吧。”林夫人招呼大家道。

    “好啊!”锦儿率先表示同意,“这地方风景好,咱们就在这里宿营!奘法师,你看前面那个山头,我们到那上面去看日落好不好?一定很壮观!”

    玄奘道:“檀越自己慢慢看吧,我要去拾些柴来烧水做饭。”

    “我跟你一块儿去,”锦儿赶紧说道:“那日落其实也没什么看头的。奘法师,你等等我!”

    看着这两个消失在林间的年轻身影,林居士有些忧郁地叹了口气。

    一篷篝火旺旺地燃烧了起来,煨着路上挖来的野山芋,一股浓浓的香气扑鼻而来。

    “好香啊——”锦儿从小河边跑过来,深深吸了口气,很自然地挨着玄奘坐下。红红的篝火将她美丽的小脸儿映得格外娇艳,一头刚刚洗过的乌黑长发还在往下滴着水。

    玄奘觉得有些尴尬,锦儿离他太近了,散开的长发正落在他的胸口和脸颊上,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香气。

    不碍事的,他对自己说,既然佛说众生平等,那就是说,男人、女人乃至一切众生都是如如平等的。我们小时候不就是这样,坦然而又自然地相处在一起吗?为什么现在会没来由得感到不安了呢?

    难道,是我的心中有了魔障,以至不能放下吗?

    一念及此,玄奘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锦儿过来,上娘这儿来。”林夫人显然看出了玄奘的不自在,微笑着招呼女儿道。

    “不,我就坐这儿。”锦儿天真地说着,顺手拿起一根树枝将一块烤熟的山芋从火中拨出来,又伸手去剥皮。刚刚出火的山芋烫得她唏嘘不已,然而她的脸上却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长安周围的山上什么都没有,连草都被人拔光了,想不到这里还有野山芋呢,真是个好地方!”锦儿边剥皮边开心地说。

    “你们这两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玄奘同情地问道,顺便将自己的身体向旁边移了移。

    “是啊,”林夫人感慨地说道,“到处都没吃的,险些就要饿死了。唉,早知道蜀地这么好,就早些来了。”

    “现在来也不晚啊,”锦儿笑道,又看看玄奘,“还能和奘法师他们一起走,多好啊!”

    林夫人慈爱地笑笑,玄奘却没来由地脸红起来。

    “火真热啊,”锦儿望着玄奘额上密密的汗珠道,“法师你都出汗了。”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条汗巾递给他。玄奘没有接,用衣袖把汗抹了。

    “阿弥陀佛,”景法师站起身来,走到林居士身边,小声说道,“林施主,请借一步说话。”

    第二天一早,林居士带上妻儿与诸位法师告别,说有个同宗住在附近州郡,很久没见了,这次路过,定要前去拜访一下,所以要先行一步了。

    锦儿心中很是不快,嚷嚷道:“什么同宗啊,听都没听说过,不去!”

    可惜,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父母主意已定,她又有什么办法改变?再加上几位法师好言相劝,只得带着一肚子的不高兴,悻悻地跟玄奘告别离开。

    锦儿一走,玄奘顿觉卸下了一副千斤重担,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自在。看到他这个样子,三位法师相视而笑。

    “四弟,那位林小姐好象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啊。”长捷毕竟是亲兄长,说起话来直截了当。

    “二哥就别再提此事了,”玄奘叹道,“打从小,她就是我的魔障!”

    “阿弥陀佛,”景法师合掌道,“魔由心起。心生,则种种魔生;心灭,则种种魔灭。”

    听了师尊的开示,玄奘心里一动——难道,这真是我的心魔么?

    几日后,他们来在一条古栈道上,身旁是千仞巅岩,抬头看,绝崖峭壁上,有许多穴缝,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开凿,有些崖壁上还锲入木桩,上面竟放置着很多类似棺木的东西。

    “那些都是棺木,”看到玄奘好奇的眼神,景法师解释道,“老僧曾有一位川籍师兄,他告诉我说,蜀人喜欢将死者安置在这峭壁崖穴之中,高者绝地千尺,想来是图这高处安静,生人难以干扰吧?”

    玄奘觉得好生奇怪:“将如此沉重的棺木置于百丈悬崖、千仞绝壁之上,仅仅是图个不被干扰吗?”

    “那么你以为如何?”景法师一向喜欢听玄奘高论。

    玄奘道:“弟子以为,这山中气象雄奇,云遮雾绕变幻无穷,令人心生敬畏。师父您看,这山峰高耸入云似与天相通,想是人们希望先人灵魂于自然天地之中自由遨游!”

    景法师抬头看着这山崖上的悬棺,心中不知不觉已认同了玄奘的话。

    人是不自由的,所以希望死后的灵魂可以得到自由。可是,真的能够自由吗?这世间又有几人可以到达自由的彼岸呢?

    走出大山,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座人烟绸密的城市。

    此城地处群山之中,大片金黄色的油菜花环绕山间,使得空气中始终萦绕着一股甜甜的蜜香。街道上店铺林立,车水马龙,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丰饶平静,呈现出一派太平景象。

    长捷拉住一位匆匆赶路的行人问道:“请问这位檀越,此处可是益州吗?”

    “是啊,”那人看看长捷,又看看另外三位僧人,“此地是益州首府成都,四位师父也是去听道因法师讲经的吗?”

    一听道因法师的名号,景法师不由得面露喜色,合掌宣了一声佛号。

    长捷又问:“请问檀越,道因法师在何处讲经?”

    “就在城东的多宝寺,”那人往前一指,“我就是要赶往那里去听经的。这些日子法师在多宝寺开讲《维摩诘经》,听者上千人!我得走了,去晚了只能坐在后面,就听不清了。”

    说罢施了个礼,匆匆而去。

    慧景法师心中欢喜,对玄奘道:“老僧早说过你这孩子有佛护佑,果然不虚。道因法师乃声名久播之大德,其人精博勤敏,为道俗所遵。他的论文就连一向居傲的暹公读之,也不禁肃然改容。这《维摩诘所说经》你在洛阳虽也曾听过,却也不妨再去听听道因法师所讲。”

    听了这话,玄奘自是欢喜从命。四人便齐往多宝寺去挂单。

    多宝寺是益州法筵最盛的寺院,长安、洛阳等地高僧大多驻锡于此。除道因、宝暹外,道基、道振法师也在此寺讲说经论。

    从四面八方投奔益州的僧人,挂单于此寺者不下千人,后来者想挂上单很是不易。好在景、空二法师本来就是东都名高德昭之大德,而长捷、玄奘兄弟也已有一定名气,就连宝暹、道基这样的大德高僧也都对他们兄弟有所耳闻,如今一见这四人前来,自是分外高兴,忙将他们迎入寺中。

    益州位于“天府之国”的腹地,碧绿的锦江如一条玉带般环绕着这片土地,浇灌出一望无际的平畴沃野。

    锦江江水澄澈,水底的石子和游鱼清晰可见。远处石桥两侧石缝中的青草,温婉地依附着青石板,就连点缀其间的细小花朵都能数出数来。

    江边石阶上,几名年轻女子一边说笑一边濯锦,偶尔打闹起来,间或爆发出一阵欢笑。

    此情此景令人着迷,特别是对于来自战乱之地的关中人来说,那种久违了的幸福感伴随着这些濯锦女子绵软轻柔的笑语声飘荡在锦江之上。

    “咱们蜀中所出的锦缎,质地精良,花样繁多,闻名天下。”一位年轻居士站在江边,对玄奘说。话语间充满了自豪的神气。

    “在咱们这里,织造锦缎的作坊叫‘锦院’,织工聚居的地区叫‘锦里’,濯洗锦缎的江水叫‘锦江’,甚至整个成都也叫‘锦城’。”

    多美的名字啊!玄奘想,“锦院”、“锦里”、“锦江”、“锦城”,这些名称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那根琴弦——那个同样以“锦”字为名的女孩子当会喜欢上这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吧?希望这个美丽的地方能够带给她幸福和快乐!

    或许真如景法师所说,“魔由心生”,没过几天,玄奘就在多宝寺的大殿上再次见到了前来上香的锦儿。

    她看上去消瘦了很多,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竟闪着几分忧郁的光。

    “大概是长途跋涉,太累了吧?”玄奘心里想着。他不想多生事端,因而没有打招呼,只悄悄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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